壢新醫院 大鼻子醫師 黃學信

記得大鼻子醫師還是銀蛋（intern）的時候，在婦產科值班時，好像每隔6小時就要去幫子癲前症的孕婦注射硫酸鎂，子癲前症的婦女會待在待產室的小房間內，躺在床上不能下來。藥劑是很大的一筒，打藥得花上不少時間，一邊打藥一邊跟準媽媽就閒聊起來，她有點虛弱的聲音問我：子癲症的病人多不多啊？  那個時候其實沒唸多少書的子雲跟她虎爛說：「差不多有5％的產婦會有這個問題吧！」 聽完，她突然自怨自艾起來：「為甚麼我這麼倒楣會得這種才百分之五得人會得的病。」  大鼻子醫師那個時候試著安慰她：「醫學上，像這種百分之幾、千分之幾的病多的數不清，雖然有一些人會特別可憐一個人得好幾種病，不過也不能都集中在這些人身上，每個人總是會分到一點。」說完以後那個媽媽就不再理我了，由此可見，大鼻子醫師從很小講話就不討喜。其實，子雲身上也帶了好幾個5﹪，說起這話來應該是不會心虛的，不過話說回來，很多的疾病在小朋友出生的時候其實就已經註定了，只是埋在身體的好幾顆炸彈，會不會在某一天裡就這樣暴開，暴開的又會是哪一顆，這些都是未知數。

今天一大早血液腫瘤科的大媽就打電話給我，交代待會要送來的會診病人，當我看到這個病人時她穿著孕婦裝，寬鬆的孕婦裝但並沒有挺一個肚子讓人感覺很瘦，也因為穿著孕婦裝所以沒有辦法知道身材好不好，不過臉蛋病不是大鼻子醫師喜歡的類型。因為很好奇怎麼孕婦會住到血液腫瘤科的病房，隨口提了一下，她也很坦然地說：「前幾天拿掉了」。  22歲的小女生，懷孕一段時間了，前陣子因為肚子痛以為小baby怎麼了，就跑到醫院掛急診。  在急診發現了腹腔後壁有淋巴結腫大(無痛的淋巴結腫大  是惡性腫瘤的一個特徵)，會診之後又找出頸部的兩顆淋巴結。 頸部最大的淋巴結已經有兩公分，而且很硬，應該就是淋巴瘤了吧。雖然心理有底，不過這種壞人應該讓腫瘤科的醫師來當，所以子雲說的只是好消息：在頭頸部分沒有再發現其他的問題。

雖然子雲身上的病加一加大概也有20﹪，不過她的一個5﹪比我的20﹪的殺傷力要大得多，說是100﹪應該也不過份。我想，她以後大概不會有小baby了，不知道過幾天腫瘤科醫師在討論化學治療的副作用時，她如果知道了   會是怎麼樣的傷心。一個22歲、還沒有小孩的媳婦。